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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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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華梅畢竟是五歲的大孩子了, 能撿柴挖野菜,所以她還是比較克制的。而四歲的陳華蘭又因為是丫頭,性格比較內向, 所以也不敢開口。但三歲的陳華南就不同了,年紀小, 作為家裏唯二的孫子,又是小孫子, 還是比較受寵的。他巴拉了幾下口水,仰著小腦袋問:“小叔,這是什麽果子啊?”雖然是三歲,但是農村裏的孩子很多都是野生放養的,野生放養的孩子估計是接觸的人多, 所以說話倒是也利索。

孩子們雖然沒有吃過蘋果,但是人類對食物的有著天然的認知,就覺得這果子肯定是好吃的。

陳瑞道:“這是蘋果。”

“哇, 是蘋果啊。”陳華南脆生生的道,雖然他也不知道蘋果是什麽,但是不妨礙他想吃, “小叔, 蘋果好吃嗎?”問這話的時候, 他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唇。

陳瑞:“好吃。”就是面對著侄子侄女,他也不願意撒謊騙他們。

“小叔,蘋果多好吃啊?比糖還好吃嗎?”陳華梅也忍不住開口了。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小叔,但是不妨礙她對爹娘口中最厲害、最有出息的小叔的崇拜。在陳華梅的認知裏,糖是最好吃的東西了, 接下來就是肉了, 再接下來就是雞蛋了。可是好吃的糖一年到頭, 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吃到。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會準備年貨,奶奶也會買上幾顆分給他們。有時候正月初一,他們滿村子的去拜年,碰到大方的人家,也會給他們一顆糖,或者讓他們喝一口糖水。

陳瑞想了想:“比糖好吃。”

“哇,比糖還好吃。”陳華梅的性格不像一般的丫頭那麽內向,雖然一開始面對陳瑞有些拘謹,但是她見小叔挺好說話的,就大膽了起來。這和陳華梅的出身有關,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年代,人人都想生兒子,如果投胎是女兒的話,可能會被忽略。而陳華梅前頭有個哥哥,所以陳大哥和陳大嫂對二胎是女兒也就沒有失望了,故而她的性格也開朗。

陳華梅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陳瑞……手中的蘋果。比糖還好吃的東西,她也想吃。但是她懂事,不會向小叔討。如果是其他的三個叔叔,說不定她就討了。

“比糖還好吃……”陳華南也嘀咕,嘴巴開始流口水了。但眼睛裏的光,比口水還亮。

以前碰到無法解決的事情,陳瑞都會想到問他娘,這次也一樣,他在給侄子侄女吃蘋果,和把蘋果還給黎悅中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問他娘。所以,陳瑞在侄子侄女期盼的眼神中,拿著蘋果進了廚房。

孩子們沒有跟進去,他們看著陳瑞的背影,眼裏的光漸漸的消失了。

陳瑞拿著蘋果進來,陳大娘一眼就看到了,看到了兒子,也沒辦法忽略兒子手中的大蘋果。這個季節竟然有這麽大的蘋果,陳大娘好奇的問:“這是你在鎮上供銷社買的?”兒子剛從鎮上郵電局回來,這是陳大娘唯一的猜測。

陳瑞道:“不是,是黎悅同志送的。”

陳大娘聽陳瑞提起黎悅,想起了早上和李母說的話,她試探道:“小五啊,你覺得黎悅那丫頭怎麽樣?”

陳瑞不知道陳大娘的意思,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於是道:“她想考初中,考高中,很努力。”

陳大娘把這話聽從兒子對黎悅的滿意了,她心想,找個自己看得上眼的兒媳婦,又能讓兒子滿意的,可以減少婆媳問題。又聽兒子說黎悅想考初中考高中,很上努力,她又給黎悅加了分。“那把黎悅定下來給你處對象你覺得怎麽樣?”

?陳瑞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不知道怎麽反應了:“娘……”

陳大娘看著兒子的反應,不由的笑了:“瞧你傻的?你倒是說說啊?願意嗎?”

不願意三個字,陳瑞怎麽也說不出來。他想著昨天晚上遇見黎悅時,她那打趣自己的樣子,又想著今天假裝扭傷了腳,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那個時候,她的眼睛仿佛會說話般,水汪汪的,她的唇跟蘋果一樣紅潤潤的,還有她一邊跑一邊笑自己時,那機靈的樣子。

陳瑞從來沒有和女同志這樣接觸過,黎悅給她的感覺是特別的,熱情的,還有一股隱藏在內心深處,那酸澀的,已經在發芽的,早戀的種子。

陳瑞從來沒有想過談對象這個問題,在他的認知裏,他不用操心這個,他娘會給他安排好,他只要走他娘安排好的路,聽他娘的話就好了。他很喜歡聽他娘的話,這樣他就不用去思考一些問題了,反正他娘說什麽都是對的。

陳瑞這個時候忘記了他娘說大晚上還在外面溜達的姑娘不是好姑娘這個話,他把黎悅在他心中激起的漣漪轉了一圈之後,也忽略了,然後下意識的道:“聽娘的。”反正,聽他娘就對了。

陳大娘很滿意兒子的回答,不過看著兒子有些泛紅的臉,知道兒子是害羞了。“行了,不說這事情了,你出去的時候碰到黎悅了?她怎麽給你這麽大一個蘋果?”看著這蘋果,陳大娘又把黎悅的分量提了提,黎悅能把這麽大的蘋果給兒子吃,可見是喜歡兒子的,她就喜歡兒媳婦對兒子好。黎悅的蘋果肯定是李母給的,所以李母能把這麽大的蘋果給黎悅,可見是看重黎悅的。集合兩點,這分量必須的提。

陳瑞道:“我在村門口碰見的黎悅,她去周家村生產大隊讀書……”說到這裏,陳瑞打住了,想起了她問自己,自己摸了她的腳,是不是占她便宜了。陳瑞還記得當時聞到的香味,他有些羞恥,不敢把這個事情跟他娘說,所以跳過了,“然後她就給了我一個蘋果。”耳根子紅了,一則是對他娘隱瞞了他占女同志便宜的事情感到心虛,二則是他還記得當時那淡淡的香味,很好聞。

“對,她在隔壁生產大隊念小學三年級。”說到這個,陳大娘倒是把黎悅誇了一番,“你說說,她一個才讀了一年級的人,竟然靠聽堂妹讀書能跳級讀三年級,是不是很聰明?還有啊,我聽她娘說,黎悅下半年就要跳級讀五年級了,這丫頭啊,雖然黎家人對她不好,但是她自己上進,爭氣。”陳大娘壓根兒忘記了她是在觀摩黎悅,瞧瞧這會兒說話的口吻,跟李母一樣的驕傲,這是怎麽回事?

陳瑞不知道黎悅還有這樣的經歷,作為一個只知道念書的書呆子,陳瑞對同樣喜歡念書的人是存著好感的,他附和道:“娘說的對。”

陳大娘揮揮手:“好了,娘要做飯,你去吃蘋果吧。”

吃蘋果?陳瑞想起了自己找他娘的原因,是想問他娘,要把蘋果給侄子侄女吃,還是還給黎悅。可是他又想起他娘剛才的話,說要把黎悅定下來給他處對象。如果是對象送的,那還回去也不太好,所以陳瑞決定不還蘋果了,回頭他去找黎悅,問她喜歡什麽。他在大學裏見過同學處對象,對對象要大方,不能小氣。所以他不能只收東西,還得送東西。

陳瑞算了算自己的私房錢,他是有私房錢的人,讀大學的時候雖然每學期會把存下來的生活費和獎金寄到家裏,但是他自己也會留一下,比如要買書之類的。還有他的論文也在雜志上發表過,收到過一些稿費,他現在可是有20多塊私房錢的人,說起來,他的很多錢也都是花在買書上了。

陳瑞一邊想,一邊把蘋果洗了一邊,然後用米字切法,切成了八塊,每一塊非常的均勻。接著拿起其中的一塊,把核去了,遞給陳大娘:“娘,吃蘋果。”

陳大娘偏過頭,看見桌子上還有好幾塊蘋果,倒是沒拒絕,接過就咬了一口:“啊喲我的娘啊,這蘋果怎麽這麽甜?”就算陳大娘沒吃過其他的蘋果,也知道這蘋果甜的犯規了。

陳瑞聽她娘喜歡吃,又給她拿了一塊:“娘吃。”

陳大娘不要了,本來也是看見有好幾塊,她才嘗個嘴,不然她哪裏會吃兒子的東西,她自己都是想把好東西省下來給兒子吃的。“給你爹拿一塊去,給幾個小兔崽子每人分一塊,剩下的你自己吃。”四個小兔崽子每人一塊,加上她和老頭子,兒子也就剩兩塊了,那一瞬間,陳大娘想說連小兔崽子也不用分了。陳大娘不像時下的人那麽重男輕女,當然了,在孫子和孫女裏,她肯定是看重孫子的。但是如果有多餘的東西,她也會分給孫女。可能是陳家子孫輩並不多,加上她兒子多,沒受過生不出女兒的氣,所以對丫頭也不苛待。

陳瑞嗯了聲,他拿來一個盤子,把蘋果去了核放進盤子裏,然後端了出去。

院子裏,三個孩子雖然沮喪了一會兒,但是很快又玩在一起了,一起蹲在墻角,也不知道在玩什麽。陳瑞見狀,喊了一聲:“華梅、華蘭、華南,吃蘋果了。”

“來了……”陳華梅第一個站起來,連弟弟妹妹都顧不上,跑到陳瑞面前,“小叔,給我們吃嗎?”

陳瑞看著她有些臟兮兮的臉,和很臟兮兮的手,眉頭皺緊了:“去洗手。”身為醫生,他非常註重衛生,平日裏看著他不管,但是來吃東西的時候可不行。

“哎。”陳華梅一轉眼的跑到雜物房的屋檐下,那屋檐下放著一個大水缸,大水缸是用來接水的,平時大家上工回來洗刷用的也是這個水。陳華梅拿起瓢淘水洗手,還不忘叫上弟弟妹妹,“華南華蘭,快來洗手,不然小叔不給比糖還甜的果子吃了。”

四歲的陳華南和三歲的陳華蘭又邁著小短腿跑去洗手。大概是比糖還甜的果子影響力很大,洗手從來不會洗幹凈的三個娃這次竟然把手洗的幹幹凈凈了。洗好手,他們有些緊張又急切的來到陳瑞面前,陳華梅作為大姐開口:“小叔,我們的手洗幹凈了。”

陳瑞點點頭,給了他們三片蘋果。然後又端著盤子進了陳大娘陳大叔的房間,等他出來的時候盤子裏還有三片,他自己拿了一片咬了一口,他一頓,他是吃過蘋果的,在大學的時候吃過,同學家裏條件好,家人給他送蘋果的時候,同學會分給他們一起吃。就是老師也給過他蘋果,他現在還記得蘋果的味道,很清甜,和糖的甜是不同的,蘋果的甜還帶著清香。但是,他以前吃過的蘋果和手中的這片蘋果比起來,仿佛這是蘋果王,那些是野生的。

這片蘋果比之前吃過的蘋果還要甜。

陳瑞想到這蘋果是黎悅給的,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蘋果從嘴巴甜到了心裏。一時之間,陳瑞突然覺得,這是黎悅特意給他的蘋果,他不應該分給別人。於是,陳瑞把盤子裏剩下的兩塊也吃了,一塊是多出來的,一塊是給陳華東這個大侄子留著的。

陳瑞好像記得同學說過,對象給的東西,就算是不喜歡你也要說喜歡,因為這是對象的心意。所以,對象給的蘋果也是對象的心意,不能和別人分享。

等到了陳家吃晚飯的時候,陳華南迫不及待的道:“大哥,我今天吃蘋果了哦,是比糖還好吃的蘋果哦。”

“蘋果?”陳華東好奇,“哪來的啊?是山上的野果子嗎?”

陳華南比手畫腳的道:“不是嘞,有這麽大……這麽大哦……”他把自己的兩個拳頭並在一起,“小叔給的。”他還吸溜了一下。

陳華梅也跟著道:“大哥,我也吃嘞,好甜的。”

九歲的陳華東挺早熟的,早就過了饞嘴的年紀,聽弟弟妹妹這樣說,他也沒有問陳瑞要。

不過陳大娘開口了:“你小叔給你留了一塊。”

頓時,陳華東驚喜的看向陳瑞。

陳瑞:“……”內心有些虛,但是面上端的一本正經,“待會兒吃好飯給你。”

“謝謝小叔。”陳華東眉開眼笑了。

陳華東這次吃晚飯特別快,他比較迫切的想要知道弟弟妹妹口中比糖還好吃的蘋果是什麽味道的。所以一吃好飯,他就盯著陳瑞的碗看,看看他碗裏還剩下多少吃的。

陳瑞:“……”他在大學裏養成的習慣,平時吃飯挺快的。他們軍醫大學和其他的大學不同,既要學習專業上的知識,還要學習軍校裏的東西,軍醫,軍在前,醫在後。所以陳瑞養成了快速的吃飯習慣。

不過今天,他吃的比平時還快,因為他要找侄子。陳瑞放下碗筷起身:“華東,你出來。”

“哎!”可以吃蘋果了,陳華東高高興興的跟著他叔走了。

兩人進了陳瑞的房間,陳瑞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錢袋子,從裏面拿出兩分錢:“給。”

陳華東睜大了眼睛:“小叔?”他不明白了,小叔怎麽給他錢了?陳華東雖然九歲了,也讀年紀了,但從來沒有零花錢的,他唯一能拿錢的機會就是過年的時候,奶奶會給他們沒人發一分錢。

陳瑞嚴肅道:“你那塊蘋果我不小心掉地上了,太臟了就扔了,這錢你拿著,去買糖吃。”

啊?陳華東可惜的低語:那掉地上洗洗不能吃嗎?不過:“小叔錢我不要了,沒關系的。”他怎麽能拿小叔的錢呢?被他奶奶知道一頓竹筍炒肉肯定少不了。

陳瑞直接把兩分錢塞進他手裏:“拿著。”

陳華東看看手裏的兩分錢,又看看他小叔認真的樣子,他咧開嘴一笑:“謝謝小叔。”雖然不知道蘋果是什麽味兒,但是兩分錢能買一塊水果糖了,能吃到水果糖他也是高興的。供銷社的水果糖平時是要糖票的,用糖票算下來一分錢一塊。但小孩子去買著吃的話,沒有糖票兩分錢一塊也能買到,不過只能買幾塊。

陳瑞把錢袋子放回抽屜裏,然後站在屋子裏想了一下,就出去了。這個點家家戶戶都在吃飯,就算有人站在院子裏吃,看到陳瑞路過,也不會猜到這是陳家的陳瑞,畢竟時隔四年,陳瑞的變化太大。所以陳瑞倒是很安靜的到了李家。

陳瑞見李家院子門開著,就走了進去,他走到院子裏,沒有再進去了,而是禮貌的問道:“請問有人在嗎?”

李家四口人正在吃飯,聽到聲音,黎悅首先道:“有人在。”接著她起身,“娘,我去看看。”這聲音一聽就是陳家小哥哥啊,黎悅敢肯定對方是來找自己的,有些期待,不知道他是來幹嘛的。

李母見黎悅那麽積極,好奇道:“這是誰啊?”她倒是沒聽出是陳瑞的聲音。

“是陳瑞。”黎悅跑到堂屋門口,看見站在院子裏的陳瑞,她笑著道,“陳瑞哥哥,你怎麽來了?”

看到她眉開眼笑的樣子,想到了他娘之前的話,說把黎悅定下來和他談對象,他突然有些不自在了。心跳砰砰砰的,還快的讓他心慌。“我……我有事情找你。”他因為緊張,說話都差點結巴了。

“那去我屋子裏?”黎悅笑瞇瞇的問。

“不不用了。”陳瑞趕忙道。這個年代的人思想有些保守,盡管在推崇自由戀愛,但男女關系經常引來作風問題,所以私下相處會被人指指點點。可想到自己要和她談的事情,在院子裏也不合適,所以他又道。“那去你屋子裏,我站在門口就好。”

“那好吧,我聽你的。”黎悅走在前面,帶著他去自己的房間。“你要和我說什麽?”她站在門裏面,微笑的看著他。

陳瑞站在門外面,依稀能看到房間裏的東西,裏面東西不多,但也整理的幹幹凈凈。尤其是……他聞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和今天下午從黎悅腳上聞到的味道一樣。想到這個,陳瑞的耳根子又紅了。他平日裏站姿筆挺,整個人像一棵楊柏樹,而此刻他微微低頭,看似看著她,實際上有些在掩飾。“我……我想問問你,喜歡什麽東西?”

他的聲音並不如之前那麽嚴謹,甚至還帶著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柔和。

黎悅聽到他的話,嘴角的笑容不由的深了:“我喜歡什麽你都願意送啊?”

陳瑞點點頭,不過:“如果是我現在買不起的東西,可能要你再等等,等我……我去部隊之前發表了一篇論文,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拿到稿費了。”

現在發表文集還是有稿費的,等到66年開始,發表文集就沒有稿費了。所以像陳瑞這樣,發表論文的稿費還不少,但因為論文數字有限,沒有小說那麽長篇大論,所以稿費相對來說就不豐厚了。

但是,陳瑞的話倒是提醒了黎悅,從未來世界過來的她,寫小說的本事即便不夠強,但是腦袋裏裝的小說卻很多,似乎也可以試試看。

黎悅先把這個念頭壓下,她看著認認真真等著自己回答的陳瑞,試探的問道:“那你怎麽想到要送我東西啊?”

陳瑞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你送了我蘋果。”

“……就因為我送了你蘋果,所以你也想送我東西?”黎悅打趣的問。

陳瑞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是的,就是……就是你沒送我蘋果,我也願意送你東西的。”

黎悅的第一個想法時候,難道這男孩子喜歡上自己了?“為什麽啊?”說我喜歡你!雖然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很膚淺,但是不管男生女生都愛聽。

陳瑞顯然不是因為我喜歡你,他老老實實開口:“我娘說讓我和你處對象,我記得大學裏的男同學說過,男同志在處對象的時候不能小氣,所以……所以就算你沒送我蘋果,我也會送你東西的。”

陳大娘顯然不知道,她的那番話讓兒子誤會了,以至於她還沒觀摩完,她兒子已經進攻去追求姑娘了。如果陳大娘知道兒子的智商都在讀書上,大概不會跟兒子說這番話。

可是,這番話也把黎悅給驚呆了,天啊,她想包養的小哥哥竟然說要跟她處對象,而且還是陳大娘說的。她想起白天的時候李母才跟她說過,陳大娘的建議是先觀摩觀摩。怎麽這會兒讓陳瑞來和自己處對象了?

黎悅自然也不認為陳瑞會撒謊,所以……真是真的?“那你是要和我對象了?”

陳瑞認真的點點頭:“嗯。”

黎悅的笑容怎麽也壓不下去了,她雙眸明媚,仿佛帶著千萬柔情:“那這樣的話,你送我一盆蘭花吧。”她想到了張老師家中的那盆蘭花,花香迷人,很適合放在房間裏。“現在是蘭花盛開的季節,你可以去山上挖,既不用花錢,我也喜歡。”

“好。”陳瑞一口答應了,他的心跳比剛才更快了,就是看著她微笑的樣子,他都覺得心跳快的停不下來。站在專業的立場,陳瑞覺得自己現在需要冷靜,需要讓心平靜下來,所以他緊接著道,“那你先去吃飯,我……我回去了。”

“你等等……”黎悅打開床尾的木箱子,從木箱子裏抱出一個鐵皮盒子,鐵皮盒子裝著水果糖和大白兔奶糖,她打開鐵皮盒子,從裏面取出一顆,接著遞給陳瑞,“給你。”

“不不不……不要了。”陳瑞拒絕。他都收了她蘋果了,自己還沒給她禮物,怎麽能再收他的奶糖呢。

黎悅拉起他的手,塞進他的手裏:“我給你這顆糖,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情就像糖一樣的甜蜜,你回頭把糖吃了,就能嘗到我的心情了。如果有一天,我不給你糖了,那說明我的心情很糟糕。”

陳瑞一聽這麽嚴重,趕忙行了一個軍禮保正道:“我知道了。”然後……他想收回手,但是手被她握住了。她的手很小,兩個手掌都沒有他一個大,手並不光滑,農村人常年幹活,哪來光滑的手?但是她的手很軟。

黎悅也看著他的手,他的手很漂亮,如同藝術家的手、彈鋼琴的手,他十指勻稱又修長,從來不是戀手癖的她,突然覺得手好看和顏值高一樣的重要。

兩雙手放一起,把黎悅的這雙手打的啪啪響,就算她連續做了一個月的手膜,這雙幹了十幾年活的手,還好的沒那麽快。她的手動了動,朝著他的掌心勾了勾,然後松開了他的手:“那你回去吧,我晚飯還沒吃好呢。”

“啊?”不知道為什麽,手突然被松開了,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那我先走了。”他反應過來後,馬上就告辭了。可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看向她,見她站著沒動,他又說了句,“我明天就去找蘭花。”然後逃跑似得離開了。

黎悅懷著愉悅的心情回到了餐桌上,李母見了,好奇的問:“剛才來的是誰啊,我看你嘴巴都能流出糖水了。”

黎悅道:“是陳瑞。”她沒想隱瞞自己和陳瑞的發展,雖然李母是個很好的長輩,但是她從沒想過要一直住在這裏,畢竟住在這裏她做事情也不方便。她原本想著,如果在這個世界她結婚早的話,那就住到結婚再搬出去,也就幾年。如果結婚晚的話,那她存夠了錢再搬出去。不過現在看來的話,她估計會提早搬出去。畢竟這個時代實行早婚,除非她對陳瑞不滿意了,或者陳瑞對她不滿意了,否則他們一直處下去的話,肯定也是早婚的。“陳瑞說要跟我處對象。”

“什麽?”李母也大吃一驚,太意外了,“陳瑞娘白天不是說要觀摩觀摩嗎?”

黎悅道:“我也不知道,陳瑞說是他娘說的,讓他來跟我處對象。”

李母聽這話就放心了:“那肯定是真的,陳瑞是軍醫,也是軍人,不會撒謊騙你的。可能是陳瑞娘又突然想明白了,發現了你的好。”

黎悅被李母的話逗笑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李家母女倆說著打趣的話,而從李家跑走的陳瑞卻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他一路跑到家門口,看見家人在院子裏聊天,這才停了下來。

“小五你回來了?你去哪了?”陳大娘問。

陳瑞抿了抿唇:“有事情去了。”哥哥嫂嫂們都在這裏,還看著他,這讓他有些難為情,不敢說跟黎悅處對象去了。

陳大娘也沒多想:“你都快四年沒回來了,這一走出去,大隊裏還有人認得你嗎?”

陳瑞搖搖頭:“娘,我想問你件事。”

“啊喲?我的大學生兒子還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陳大娘打趣,“你問吧,什麽事情?”

陳瑞被陳大娘打趣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他天生沒有這種聽冷笑話的細胞。他--------------梔子整理只是把手心裏的糖捏緊了:“娘,山上哪裏有蘭花?”

陳大娘道:“這山上蘭花多了,現在就是這季節,你要蘭花幹什麽?”

陳瑞:“我有用。”再詳細的就不說了。

陳大娘也沒多問:“明兒早上我帶你挖蘭花。”

“謝謝娘。”陳瑞心事有著落了,心裏也松了一口氣,“娘,我先去洗澡了。”

陳大娘揮揮手:“你去吧,今兒你也累了。”

陳瑞本來想用冷水沖的,但是想起他娘說用冷水洗澡會著涼,他又去竈頭裏兌了熱水。不過,等他洗了澡回到房間裏躺下,卻怎麽也睡不著。陳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還是都是認識黎悅以來的點點滴滴。接著,他又翻開枕頭,從枕頭底下拿出那塊大白兔奶糖。黑夜裏,根本看不清大白兔奶糖的樣子,但是他卻看的津津有味。

不僅看,還想著黎悅的話。黎悅說:我給你這顆糖,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情就像糖一樣的甜蜜,你回頭把糖吃了,就能嘗到我的心情了。如果有一天,我不給你糖了,那說明我的心情很糟糕。

陳瑞不知道黎悅當時的心情是怎麽個甜蜜,但是他想著自己現在的心情,應該也是甜蜜的。

黎悅讓他把這顆糖吃了,但是陳瑞不想吃,他把它放在枕頭邊。

與此同時的黎家,黎星回來了,這會兒正在聽她爹說黎奶奶和黎悅的事情:“爹你說什麽?奶奶被派出所抓去勞教了?這是怎麽回事?”

黎星在丹山縣丹山中學上學,丹山中學又叫一中,是整個丹山縣最好的高中。

黎星平時是一個月回一次家的,月底的最後一個禮拜六放學後回家,然後禮拜天下午再回學校。三月底的最後一個禮拜六她沒有回家,因為同學的家長那天有事情,沒有來接同學。

黎星在班上有個很好的同學,她們是從初中就開始做同學的,那同學家住鎮上,放學的時候她家家長會來接她,順便也會接黎星一程,左右一個月也就這麽一次,人家家長也不會說什麽,再加上黎星和家裏的孩子關系好。

也因為這位家長那個禮拜六有事情,沒去接女兒,所以女兒沒回家,黎星也就沒回家了。

明天是清明節,這個年代的清明節不在法定節假日裏,所以學校沒有安排放學。但是這位女同學的爺爺去世了,每年的清明他們都會去墳頭走一遭,於是今天哪怕是星期四,這位學長的家長也來接孩子了。

黎星也就蹭著自行車一起回來了,不然等到4月底再回家,她帶的糧食和零花錢都不夠了。

黎星像往常一樣,坐自行車到鎮上,如果是往常,每個月月底的最後一個禮拜六,她奶奶會來接她,不過今天不是月底,所以黎星沒在鎮上看到她奶奶也不覺得意外。黎星背著書包,朝著洪旗生產大隊走去。其實黎星還有不少換洗的東西要拿回家洗,但是她一個人拎不過,所以就放在同學家了,打算等明天一大早,她爹送她去上學的時候,讓她爹去同學家拿她的東西。

黎星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洪旗生產大隊,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天已經完全的黑了。黎星走到家門口,看著院子都已經掛上木鎖了,所謂的木鎖,也就是木頭從裏面橫放,這樣從外面就開不了了。當然,這種玩兒也不是真正能擋住人的,畢竟院子不高,一般人翻墻就能進去。

“奶奶……爹……娘……我回來了……”黎星站在院子門口大喊。

過了一會兒,大房的房門開了,黎國棟從屋內出來:“閨女啊,你咋這個時候回來?”

黎星道:“爹你快開門,我肚子都餓死了,讓我娘先給我弄點吃的。”

“來了來了……”黎大伯母道,“我馬上去弄吃的。”

黎星:“娘,我還要吃個荷包蛋。”

黎大伯母:“知道了。”對於這個在念高中的女兒,黎大伯母是疼的,因為女兒是高中生,給她掙了面子。等女兒考了大學,就是大隊裏的第二個大學生了,肯定像陳瑞一樣有出息。

黎國棟也是疼愛女兒的,他的疼愛和黎大伯母的疼愛是一樣的,在這個小說裏,或者說在黎家裏,只有黎奶奶對黎星的疼愛是無私的。

等黎星聽完所有的事情,她整個人首先是發楞:“爹,你們怎麽能把大姐嫁給李先進啊?就算他是為了救大姐去世的,但是也不能把大姐嫁過去啊,他已經死了。”黎星上次回家是兩月底,所以由始至終都不知道黎悅冥婚的事情。

黎星今年高一,她實在難以想象她的家人會這樣的封建。盡管他們疼愛自己,但是她依舊認為他們的行為是錯的。

黎國棟知道女兒的性格,看似有主見,其實有些天真。但是作為女兒來說,他覺得這樣天真的性格挺好的。“星子啊,我們也知道這樣是錯的,但是李先進救了黎悅,如果不把黎悅嫁過去,我們家也補償不出錢和糧食啊,而且當時黎悅自己也是願意的。後來警察來調查的時候這件事才出了問題,可如果當時黎悅不承認冥婚,李先進娘一開始就說是過繼而不是冥婚,那麽你奶奶也不會被抓去。”

黎星沈默了,盡管她知道家人錯了,但是她爹的話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一開始李母就說是過繼,那麽奶奶和爹肯定也會一口咬定是過繼了,這樣的話奶奶……“那現在奶奶什麽時候能回來?”

黎國棟嘆氣:“我們去派出所問了,你奶奶要兩個月才能回來。這件事我們都瞞著村裏,大家都不知道。如果被大家知道了,不但村裏丟臉,你在學校裏也丟臉。”

黎星道:“丟臉也沒有奶奶重要。”她從小是奶奶照顧長大的,在她心中奶奶是比爹娘還要重要的人。“奶奶年級大了,怎麽受得了懲罰?明天我去找大姐,我去給她道歉,我去求她原諒奶奶,如果她可以原諒的話,不知道奶奶能不能提早回來。”黎星現在吃荷包蛋也不香了。

黎國棟嘆氣:“說起來還是我們家窮啊,如果家裏有錢,直接給李家補償了錢和糧食,也就是沒有這麽多事情了。不過星子,你也不要自責,雖然家裏窮,但是不關你的事情,你那幾塊錢的學費也影響不到這件事的。”

黎星聽了,心裏更難受了。家裏賠償不起這筆錢,卻還讓她繼續念書,她……覺得自己有些不孝。

黎國棟見女兒更加憂愁了,嘴角勾了勾,繼續道:“你別多想了,好好的等到高中畢業,然後考個好的大學,像陳瑞那樣做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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